第 48 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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无论在很久以前，还是很久以后，源赖光都是鬼切的梦魇。

妖怪比人类的寿命要长很多，而源赖光又短寿，按理来讲过了这么久，在时间的冲刷下，他脑中源赖光的形象应当不会过于深刻了。

然而源赖光的可怕之处并不是时间能够瓦解的，相反的，因为此后鬼切再也没见过那样的人，所以这个男人的形象，在他的脑海里生根发芽。没有随时间流逝而变得无关紧要，反而因为时间，鬼切更多的时候会心平气和的想念。

这在平安京时期，他是不可能承认这点的。他不肯承认自己的确是想念着这个人，甚至这种想念不是因为仇恨扭曲的产物，而是出于某种源赖光并不相信的情绪。

源赖光的狡猾就在于此，他不相信这种情绪，却能够感知到，并且加以利用，然后将人所有的利用价值全部榨干

在他人自己尚且不知道自己有这种情绪的时候，他已经支配了这种情绪，并且布下了局。这种人无疑是可怕又冷酷的。

在鬼切还在源赖光身边的时候，他也曾体验过这种冷酷与可怕。即使这情绪不是对他的，在那个时候，鬼切握刀的手都有些颤抖。

他费了些气力让自己平静下来，告诉自己，面前这个人是他的正义，不必害怕。要说那段日子有没有怀疑过源赖光给他的正义，他是怀疑过的，源赖光也发觉了这一点。

他看的到他的不安，看得到他的强自镇定，却只在他快要崩溃的时候，选择了安慰。

“鬼切，我即是你的正义，这点是真的。”

崩溃不止一次，每次崩溃之时，他的记忆会被清洗一次。他是源赖光第一次尝试制造生命的产物，不稳定是真的，他分不清那些记忆是真是假也是真的。茨木说他的记忆在很早以前就被人修改过，他那时的茫然也是真的。

茨木说：“大江山同源氏是盟友，很早以前就是了。你是假托源赖光刀剑之名保护他的。”

大江山退治就像是一个政治玩笑。

不，不是像了，那就是一个政治玩笑。

他记得他那时脑中空空，什么也想不起来，像个傻子一样。就算是那样，他也希冀那个人的无辜。

“源赖光，是被利用的？”

“你在自欺欺人什么？”

茨木神色平静，“没人可以说自己能利用到源赖光，除非是他想被人利用。”

“他是我见过最狡猾的人类，若不是大江山是他盟友，挚友就不会只失去记忆了。”

“会死掉？”

“这是显而易见的事。人类那边预谋大江山退治很久了，不是源赖光来，就是安倍晴明。挚友的复活方法是他给的。”

茨木又说：“他将你教的过分正直。”

源赖光的确是一个狡猾的人类，甚至到现在，都有妖怪怀疑他究竟是不是人了。

有妖怪说的时候，藻前在边上微笑着听，没有反驳。

藻前养着两只狐狸崽子。

这是源赖光死后出现的，他跟源赖光的关系比想象中的要复杂和密切，有妖怪说源赖光就是他口中的妻子源千代，不知真假。狐狸听见这样的说法时，也只是笑：“这个想法很有趣。”

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，态度暧昧不肯给一个清晰的答案。狐狸好像都是这样。

鬼切想起妖狐，他也是这样的德行。

表面微笑张口就是“小生”，熟悉他的人都知道，这家伙嘴里没有一句真话。他是从源氏出来的妖怪，据传曾给源赖光写了八千字的情书，然后被源赖光当成模板去哄源秀姬。

直到源秀姬因病而亡时，这个八千字的情书还没有用完。